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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民航大学法学院 苗永恒:犯罪长跑背后的鸳鸯逃犯

2019-12-11 10:49:23    来源:第一产经网    作者:产小小    浏览次数:

案件多角度细节展示

人不可貌相,蛇蝎心肠!

没有争执,没有冲突,没有反抗,一切平静如水,善面之人劳荣枝被捕。

2019年11月28日上午11时许,背负7条人命的嫌犯劳荣枝在厦门东百蔡塘广场被警方带走。1996年到1999年,劳荣枝用“仙人跳”的方法,和男友法子英多地流窜作案,先后杀死7人。法子英落网后,目前能追溯到的最早的劳荣枝的踪迹,是她2016年以“雪莉”的化名在厦门出现。12月3日,厦门警方公布,劳荣枝的踪迹是通过大数据信息研判发现的。从她和法子英犯下第一起命案开始,她就踏上了一条不可回头的路。

回顾多起血腥惨案

1996年7月29日,在南昌某歌舞厅“坐台”的劳荣枝,将一个有钱的男人勾到临时租住的出租屋。法子英拿出刀来,逼迫这个叫熊启义的男人给家里打电话,但熊启义在抓起电话的一瞬间,企图报案,被法子英杀死。两人搜出死者身上的钥匙。法子英到了死者家,抢得20多万现金后,杀死母女俩,又将财物洗劫一空。案发后,警方搜查了两人的住处,发现一张名单,所列都是南昌有头有脸的个体老板。警方推测,均为两人的作案目标。据法子英供述,之后,他和劳荣枝又在温州杀死两人。

1999年6月底,法子英与劳荣枝到了合肥,预谋绑架杀人。7月22日,法子英在白水坝一电焊门市部订制钢筋笼一只。劳荣枝用化名在合肥某歌舞厅“坐台”,物色到绑架对象殷建华。当天上午,劳荣枝打电话诱骗殷建华至其租房处。法子英手持尖刀逼住殷建华,将其手脚捆绑锁进钢筋笼。为使殷建华相信其是绑匪,并尽快交出财物,法子英以有木工活要做为名,将木匠陆中明骗至其租房处捆绑后将其杀害。在法子英的恐吓下,殷建华写了两张字条给其妻刘某,要刘交钱赎人。7月23日上午10时左右,法子英用铁丝将殷建华勒死。之后,法子英携带自制手枪及字条来到殷家,向刘某索要1万元。刘以筹钱为由让其在家中等待,随后向警方报案。警方赶到,将法子英包围。法子英则不时向外射击。于是民警向室内发射一颗催泪弹。当天中午12时10分,法子英受不了熏人的烟雾,持枪向外逃窜,被民警开枪击断右腿擒获,当场缴获左轮手枪1支、子弹4发。

20年后,新京报记者探访合肥案发地,邻居戴先生还记得,当时整个巷子都好臭,便有邻居从二楼翻楼进屋内,发现人死在里面。案发后不久,房东便将该处房产变卖,现在开了个小旅馆。

一条看似不合理的规律呈现在我们大众面前,劳荣枝与男友法子英从1996年起,在南昌、广州、温州、南宁、合肥等地四处流窜,一共杀害了7人。其中,法子英(1964年生,江西九江市人),1981年曾因抢劫被判刑8年。1996年起,法子英伙同女友劳荣枝(女,1974年生,住江西九江市)在南昌、广州、温州、南宁、常州等地实施犯罪。几乎都是劳荣枝使用色相勾引看上去家庭殷实的男子,将其骗至出租屋后,采用持枪、持刀绑架勒索、抢劫等手段劫财,前后残忍杀害了7人。

艰辛、缜密的逃亡生活

居住地周围是高档社区使人诧异!

11月28日劳荣枝在厦门某商场落网。12月2日,新京报记者实地探访劳荣枝的居住社区,周围高档住宅林立环境清雅,当地多位居民称“前几天还在这里看见过她”。落网前,劳荣枝在厦门某商场手表柜台做事,新京报记者了解到,劳荣枝还曾在4S店卖过车。

推销酒水

据新京报此前报道,2016年至2017年,劳荣枝曾化名“雪梨”以客服身份藏匿于位于厦门市思明区筼筜湖旁真爱酒吧,向客人推销酒水赚提成。酒吧员工称,该酒吧有多位像“雪梨”一样的客服,但大家都是中文名字,“只有她是英文名字,叫Sherry,我们叫她雪梨,她很受欢迎,业绩挺高”。

酒吧的工作人员称,劳荣枝是唯一给自己起英文名字的人。酒吧常有外国人进出,一个简易的英文名,显然比中文名字更容易被记住。

真爱酒吧街道另一侧设立着几家商业银行的总部,周边多是高档住宅区。整个街区环境清幽。不少外国人聚集于此,西式简餐与咖啡供应必不可少,因此“咖啡一条街”逐渐形成。

劳荣枝在酒吧期间,会将养的小狗带来拴在门外,酒吧员工推测“她带着狗,应该不会住得太远”。当地多名居民辨认其照片后证实,曾经在这一带见过她。几位居民称,“前几天还在这里见过她,穿着拖鞋在路上走”。

劳荣枝居住地周围高档住宅林立,环境清雅,筼筜湖静立其中,周末常有人来钓鱼。西餐厅、咖啡厅是这个街区最多的店铺,进口商品超市、干洗店等,共同构成了“雪梨”的生活地图。

位于该街区某超市员工称,“她经常过来买东西,就住在这附近”。

手表专柜

离开酒吧后,劳荣枝在厦门某商场一层的手表专柜做事。警方证实,该专柜系劳荣枝的朋友经营。2019年以来,劳荣枝多次到专柜找朋友,并帮忙照看生意。11月中旬,朋友因外出多日,让劳荣枝到专柜帮忙。11月28日劳荣枝被抓。该商场内几个商家告诉新京报记者,手表专柜老板是一中年男子,有商家曾听劳荣枝称二人是男女朋友。

4S店推销汽车

离开真爱酒吧后,劳荣枝曾在某品牌4S店卖车。12月2日,新京报记者联系到一位“雪梨”在真爱酒吧的客人阿强(化名),“她来桌上赚业绩,(我)充了点钱”,两人就这样加了微信。阿强称,2017年5月,雪梨发微信表示,她在为某汽车品牌4S店卖车邀他看车,“如果价格差不多,帅哥一定要关照”,“迫切需要帅哥支持,才有信心留在汽车行业”。阿强没去,此后两人没再联系,只是雪梨有时会群发一些点赞、砍价的信息。

无论酒水还是汽车,推销过程中,雪梨经常给客户发微信联络感情。2017年1月26日,除夕前,阿强收到雪梨的微信,“明天就是除夕了,Sherry提前祝各位亲朋好友,有联系的……没联系的……拜早年了”,紧跟其后的是一串配各种表情的祝福语,文字内容的收尾是“么么哒”。

12月2日,新京报记者实地探访该4S店。该店位于当地有名的某汽车主题公园,集写字楼与居住为一体,园区内有很多家汽车销售、清洗维修的店铺,曾因迎接金砖会议进行改建、翻修,外观很新。该4S店员工向新京报记者介绍,如果能带客人来买车,店里会给一笔介绍费,大约500元。

近日,雪梨落网的消息传来,阿强的反应只有两个字“可怕”。

目前,还没有确切消息能完整勾勒出劳荣枝20年间的逃亡轨迹。落网前,她曾在真爱酒吧、某汽车品牌4S店、某商场手表柜台工作,这三地相距均在6公里左右,连成一个三角形,构成劳荣枝在这里的生活地图,悄然隐藏在厦门市的主城区。

审讯的低落

审讯时,劳荣枝拒不承认其真实身份,自称是南京籍“洪某娇”。厦门市公安局思明分局DNA鉴定室工作人员通过对劳荣枝DNA进行比对鉴定,最终确认了劳荣枝的身份。在审讯室内,劳荣枝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,情绪低落,并突然低头,用双手捂着脸部。

亲人的叹息与无奈

记者从劳荣枝的老家九江了解到,离开九江前,劳荣枝考进九江师范学校,后分配到九江石油分公司子弟学校任教。在劳荣枝的二哥劳军(化名)的印象中,劳荣枝认识法子英之前没谈过男朋友。她那时19岁,“还那么年轻,没什么社会阅历,交什么朋友我们也不清楚。”劳军说,“劳荣枝从九江师范学校毕业之后,比我们的文化水平都要高,我们也不好管她。”

之后的很多事情,劳军也是从报纸上了解到的。比如劳荣枝和法子英的相识过程,劳军记得看过报道,说他们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的。“她说那个男人对她很好。”他记得当年劳荣枝跟家人提起过和法子英恋爱的事,家人让劳军去打听法子英的为人,他没去。

劳荣枝离开九江之后很少和家人联系。几年之后,她和法子英在合肥、南昌等多地犯案,案件的过程和细节,家人也是从报纸上了解的。“如果当年她和我们联系,我们一定会让她自首。”劳军说。他认为,法子英应该很喜欢劳荣枝,他记得当年劳荣枝曾和家人提起过,法子英可以为她舍命。劳军也看过当年法子英被捕后的录像资料,“他一直维护劳荣枝,会保护她,所以她才愿意追随他。”

劳军透露,劳荣枝落网后,曾说想看看家里的情况、见见亲人。12月1日,几个便衣警察到他家拍了几段视频。劳军给劳荣枝准备了几件衣服,还买了点内衣和日常用品托民警带给劳荣枝。

劳荣枝的事情对家人影响很大。劳军说,她出事那年,劳母才56岁左右。听说劳荣枝出事的消息,劳母的头发白得很快。现在她的身体不太好,腿脚不方便,记性也差。

“我不相信她会杀人。但不管她有没有杀人,她毕竟是同谋,究竟参与了多少,我相信法院通过审判会有结果。”劳军称。

恶魔是否为“天生犯罪人”

两个人7条人命,一对“亡命鸳鸯”。

但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

可否将犯罪归因于某种“天性”,从劳荣枝身上可以深入挖掘。

“天生犯罪人论”来自被尊称为“现代犯罪学之父”的意大利学者切萨雷·龙勃罗梭。从其理论之遗传学角度出发,劳荣枝出身于石油工人家庭。父亲是中石化九江石油分公司的职工,湖北黄冈人,多年前已去世;母亲当年是公司里的“家属工”,如今70多岁。劳荣枝有两个哥哥两个姐,其中三人在当地油库、炼油厂等石化系统上班。普通而再不能普通的家庭,从家里人身上是找不到所谓遗传学原因的。

生活不易暗示欲望

“她父母带大5个孩子不容易,那些年生活上有些困难。”同住小区居民张慧说。劳荣枝小学和初中学习成绩、品行都不错,能考上九江师范学校不易,进了当时最难进的幼师班更是不易,家里为了攻读其上学生活确实很艰苦。劳荣枝1992年毕业于九江师范学校幼师专业,此后分配到九江石油分公司子弟学校上班,成为一名小学语文教师。同事李明印象里,劳荣枝穿着较时尚,那时她工资不高,每月300元左右。九几年,穿着较时尚,大家一定没有关注她的年龄,19岁,工资300,喜欢打扮。“她教书的时间的确不长。”李明介绍,劳荣枝当年应该是停薪留职,离开了学校,“她可能觉得当老师工资太低了。”正值花季年华,青春欲望涌动,不满足现实给予的好,反而追求更好,潜在的欲望隐约浮现导致了走向不轨的道路。

极强的反侦察能力

劳荣枝逃亡过程中居住地周围是高档社区,树木林立,环境优雅,城市的中心,其每天的生活便是在喧闹与优雅中徘徊,没有错,“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”。环境的优雅、周围豪宅的安全性似乎遮蔽了其身处的危险,好的环境背后便是对自己恶魔行为的反向保护。

反面的爱与情

劳荣枝离开学校一年左右,便认识了大她十岁的当地男子法子英。法子英是九江当地的小混混,仅上三年小学便辍学,15岁因抢劫流氓被劳教3年,出来后很快又因抢劫、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10年,后改判为8年。他充满劣迹的成长却让当时受到良好教育,还是一名教师,其年仅19岁的劳荣枝,对他产生了钦慕“英雄式”的崇拜,并与之相恋。可以说,年少轻狂时错误的人生观和恋爱观,让劳荣枝陷入与法子英共同犯罪的泥潭,直到万劫不复。这也证实了龙勃罗梭书中提到的“推测说所有的爱都已在犯罪人的心中熄灭,这是非常错误的。有时候,相对于其他已经消失的爱来说,某种爱仍然残存着。”其实,在大多数犯罪人中,高尚的情感总是带有病态的、过分的和不稳定的色彩。

反社会人格

法子英被抓后其供述所称,他就是“吃绑架这碗饭的”,“赚钱就要不择手段,杀人只是为了灭口”。其还向受害者证明“自己敢杀人”。可以说,犯罪人的过分虚荣是对以下现象的解释:他们在犯罪之前或者之后都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随意谈论自己的罪行,因而这构成最有利的条件帮助同法机关捉拿和惩罚他们。也可以说,教育上的缺位,让法子英少年便步入歧途,并在犯罪道路上越陷越深、自我强化,最终成为极其残忍的杀人犯。

根据警方搜查到的资料,两人作案前列的名单都是地方有头有脸的富商,为了金钱,不顾一切,嫉妒与报复心极强。正如龙勃罗梭所说:“情欲的力量,尤其是报复欲的力量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对自身的爱,这为某些凶残的情况提供了解释,此种情况在那些古老的野蛮民族中是普遍存在的,但对于我们来说,则属于罕见的怪现象”。

龙勃罗梭发现,罪犯的一些生理、心理特征异于常人。例如,在生理特征上,天生犯罪人的颚部异常发达,下巴向上突起,脸颊上有肉褶皱,眼角外部有鱼尾纹等。再如,在心理特征上天生犯罪人痛觉缺失、视觉敏锐、病态虚荣心、易激怒、迷信等。为此,龙氏提出“天生犯罪人论”,认为对这些人而言,犯罪不是自己的选择,而是与生俱来。1999年,二人在合肥作案时,法子英被抓获并执行枪决。据称,在法庭上,法官问其是否有忏悔之意,法子英表示丝毫没有。而劳荣枝呢,在被捕后那抹“媚笑”更让人心有余悸。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愧疚和悔恨,仿佛道德和法治观念在她身上完全失效了。从犯罪人的相貌和表情学角度双重印证了两人身上有“天生犯罪人”的痕迹。

但凭长相就断定这对“鸳鸯逃犯”是天生犯罪人自然站不住脚,但在他们身上可以清晰看到,青少年时期的家庭、教育、生活不易、三观对人生轨迹有着重要的影响。法治还在路上,而在一个崇尚法治、有法可依、执法必严的环境中,同样可以对人生起到良好和及时的矫正作用。

总之,在依托高科技、信息化时代,犯罪人的行为总会出现漏洞。劳荣枝、法子英身上有“天生犯罪人”的迹象和影子,当恶魔降临到了人间,不速之客来临时,正义虽然会来得晚,但绝不会缺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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